1被遗忘的北欧十年(一)_左手天堂,右手地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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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被遗忘的北欧十年(一)

  遵循那错望的道途,我踩到荆棘,才知晓它们不是花朵。-泰戈尔

  “安落,安落。”似乎有人在叫她。

  她背着书包,走进客厅,见没有人,立马松了一口气,快速地跑上二楼的房间。

  途径储物室时,一只有力的手臂横过来将她一把抱进储物室。

  安落吓得尖叫一声,声音却被大掌捂住,淹没在喉咙里。

  “安落,你真是胆小。”那人轻笑一声,放开她,懒洋洋地靠在储物室的架子上。顾飞扬勾起一道慵懒讥讽的笑,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,氤氲了他狭长肆意的双眼,眼角的朱红小痣似乎要随着笑容飞起来。

  她的脸嗖的一下红了,低下头,手足无措起来。

  “安落,你穿白色裙子很好看。”顾飞扬凑近她,在她耳边似笑非笑地说着。

  白色裙子?这是圣莲高中新发的校服,黑白相间的,下面是纯色的白裙。安落脸色通红,心里微微喜悦,轻轻捏着洁白的裙角,很少有人这样夸赞她。

  “安落,你喜欢我吗?”顾飞扬将她逼近角落,微微诱惑地问着,如同嗜血的美洲豹小心翼翼地伸出他锋利的爪子,逗弄着眼前不知死活的小东西。

  喜欢?她当然喜欢他,他是三表哥啊,虽然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,虽然他不太喜欢她。安落睁大眼睛,连忙点头。

  “安落,我可是很喜欢你呢。”顾飞扬勾起唇角,声音讥诮淡漠,整个身子低下来,将她囚禁在怀里。

  她呆呆地看着他越来越近的面容,后脑被他扣住,柔嫩的唇被他狠狠霸占,“嘶-”布料破碎的声音刺耳地响起。

  “不要-”

  她惊慌失措地挣扎,身体却被他狠狠压制住,顾飞扬重重地喘息着,怒笑道:“你以为这时候家里会有人吗?安落,即使有人,谁会来救你,嗯?安落乖,好好当我的玩具。”

  挣扎着,撕咬着,身体被他揉捏的疼痛起来,心一点一点地沉进深不见底的深渊。谁来,谁来救救她,她好害怕,好害怕。

  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。

  她的身子一僵,喜悦如潮水将她淹没,救救她,救救她。

  “是她勾引我的。”顾飞扬整整在挣扎中褶皱的衣服,无辜地看着自己哥哥,指控着,低头掩住满眼的不屑与讥讽。

  有人走上楼梯,很多模糊的面孔,一样鄙夷的眼神,不可置信的尖叫声,怒骂声。

  “恬不知耻,你居然勾引飞扬。”

  “你居然干出这样败坏门风的事情?”

  她环抱着身体,遮掩破碎的衣服,她没有,没有勾引他。

  “啪!”

  安落猛然惊醒过来,大脑有几秒钟的空白,然后才慢慢回神,发现她刚刚在图书馆里睡着了。

  脸上依旧有着热辣的疼痛感觉。这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?十次,二十次,还是更多?

  她轻轻地蜷缩着身体,抱着双肩,有些冷汗,有些颤抖。十六岁的噩梦,破碎的白裙,凌乱的场面,她险些遭到恶意的凌辱,而唯一的目击证人,她名义上优雅冷漠的二堂哥,顾柏雷狠狠打了她一巴掌,认定她是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。

  那是她第一次被人打,只觉得很疼很疼。她受尽嘲笑与鄙视,继父丢给她一张卡,她被当做家族的耻辱丢来了芬兰,一呆就是十年。

  是啊,她居然妄想勾引顾家最受宠爱的三少顾飞扬,以图飞上枝头变凤凰,果真是恬不知耻呢。

  她该庆幸这十年背井离乡,呆在这个语言都不通的国家,免除被那个嚣张狡诈的顾飞扬强暴的命运么?

  不过无论是怎样的地方都比那个顾家要好得多吧。

  安落凉薄一笑,抱起桌子上厚厚的专业书走出图书馆,四月的天气,芬兰还是十分寒冷的。她缩了缩脖子,戴上去年圣诞节时买的雪白色球球帽子,沿着干净整齐的街道走回去,途径路易斯太太的小店时,进去买了一些黑面包和浆果。

  广场的露天咖啡馆前,一些留学生和游客聚集在一起交流,拍照。安落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一边的空闲座位上,然后撕下架子上的便签纸,写着一行字,贴在明亮玻璃窗前的彩色粘贴板上。

  “遵循那错望的道途,我踩到荆棘,才知晓它们不是花朵。”

  她刚来荷兰时,不知道伦勃朗,维美尔,不知道三文鱼,琴酒,不知道死在麦田里的凡高。从宗教的激情悲壮到君王宫廷的华丽热闹,再到小镇的悠远宁静,她找到了人生的另一扇窗户:用画笔描绘着这个悲喜自由的人生。在痛苦无法控制的时候,她便前去法国南部阿尔,寻找着自己的麦田。

  因为沉迷于绘画的世界,在同学,邻居的眼中,席安落一直是个孤僻奇怪的东方人。

  “席安落,席安落…”宝蓝色的跑车呼啸而过,然后又嗖的一声倒退回来,Alice顶着一头性感的大波浪长发,从车里站起来眉飞色舞地朝她挥手,用中文大声喊道,“席安落,我要回国了,你还要在这洋鬼子的地方待多久?”

  对于这位和她来自同一个国家,据说来自上流社会的Alice,安落一向没有怎么与她亲近,反倒是Alice时常出现在她面前,絮絮叨叨地聊着她的显贵家族,法国最新的时尚周,以及她的各色男友。

  而Alice最新交往的洋鬼子男友则坐在车里,用一种极其放肆的目光盯着她看。

  “席安落,我终于要解放了,你在芬兰慢慢呆着吧。”Alice欢呼着,丢掉她最爱的LolitaLempicka丝巾,大笑着开车狂飙而去。

  “祝贺你。”安落看着消失的跑车,轻轻地说了一句。

  回到不大却很是温馨的小公寓,安落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桌子上,电脑屏幕上闪烁着有新的邮件进来,她输入指令,进入系统,适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。

  谁会打电话给她?这十年她只和少数几个人保持联系。她看着陌生的号码,按下通话键。

  “席小姐,你好。我是顾向东先生的律师。我姓冯。”电话里传出刻板的男中音,“你的继父顾向东先生一个月前出了车祸,至今昏迷不醒。顾先生早前立了一份遗嘱,希望席小姐能迅速回国一趟,处理相关事宜。”

  车祸?遗嘱?安落微微一愣,顿了几秒钟后凉薄一笑:“冯先生自行处理吧。”

  早在十年前她与顾家便再无瓜葛。

  “席小姐最好回来一趟,遗嘱中有关于你母亲的一些事情。”

  安落拿着电话的手微微一紧,跟母亲有关的事情?

  “我会回来,谢谢你,冯律师。”她伸出冰凉地手指按住额头,闭上眼睛,眼睫颤动如同展翅欲飞的墨蝶,闪过一丝凄艳。终究还是要回去,回到那个噩梦连连,无处安生的顾家。

  因为没有告知行程,顾家不会派人来接她,从机场出来后,安落直接住进了酒店。

  十年,这个城市早已面目全非,找不到一丝的熟稔。傍晚时分,华灯初上,整个城市笼罩在一层半明半暗的微醺色调中,她想起在赫尔辛基用桦木夹板烤三文鱼时,也是这种颜色。

  小时她是最讨厌吃鱼,没有想到到了赫尔辛基连三文鱼都会做,人果然是会变的。

  随着人流漫步在街头,安落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,冷不防被一个女人撞了一下。那人低着头忙不迭的说着对不起,迅速离开。安落愣了几秒钟,反应过来,摸了摸自己的包包,果然,钱包不见了。

  钱包里有着她的身份证,护照,回去的机票,最重要的是里面还有一张照片。

  她面色陡然一变,看着快要消失在人群里的小偷,立刻追了上去。她记得,那女人耳朵上穿了七个孔,带着黑色的玫瑰。安落死死咬住那个女人,七拐八拐进了一条暗色的小巷,进入一道颇显华丽的后门。

 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通道,两侧房间内进进出出各色穿着清凉的美女。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靠在墙壁上极为娴熟地点着烟,翘着丰满的红唇,冷眼看着她。居然来到了这样的地方,安落咬了咬唇看着自己简单的衬衫,亚麻色长裙,想到钱包里的东西,她就什么也顾不了了。

  “你好,我想找一个女人,她耳朵上戴了七朵玫瑰。”安落快步走上前,微微焦急地询问着。

  “你找Meilisa?”靠着墙壁吸烟的女人,吐出一口烟圈,斜眼瞄了她一眼,然后伸出镶嵌了蓝色水钻的指甲,指了指前面的通道,“里面。”

  安落连忙道谢,急急奔向通道前的大门,伸手推开,余光瞥见大门上雕刻的字样:九重天。

  九重天?如果能预知以后发生的事情,她想她此生绝不会踏进这个地方。门后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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