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臣服亦或玉石俱焚(一)_左手天堂,右手地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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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臣服亦或玉石俱焚(一)

  其实我期盼的也只不过是那一瞬,我从没有要求过,你给我你的一生。

  ————席慕容

  回到顾家时已是晚上,安落一进大厅,就隐隐感觉气氛不对。偏厅里一片寂静,顾老爷子坐在壁炉前,独自一人摆弄着围棋。顾飞扬和顾柏雷两兄弟各自寻了一处地方,沉默不语地干着自己的事情。偌大的偏厅里,唯有古老的摆钟嘀嗒嘀嗒地来回摆动着。

  安落走上前去,不卑不亢地叫了一声顾爷爷。

  顾老爷子皱着眉头继续摆弄着黑子白字,只淡淡地说:“四丫头,今儿没去画廊?”

  安落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顾柏雷,那厮一副冰冷摸样,熟视无睹。

  “顾爷爷,今儿临时有了点事情。”果真是无耻,安落嘲讽一笑,不过也是人之常情,顾柏雷本就厌恶她,自然不会为她隐瞒没去的事实。

  “嗯,向东既然说把画廊留给你,你就要好好去接手,那画廊可是他一生最看重的东西。”顾老爷子低低叹了一口气,想到那个与植物人没什么分别的儿子,话语中不禁有了一丝悲怆。

  “我明儿就去画廊。”

  顾老爷子点了点头,将手上的棋子一把落在小木桌上,然后拄着拐杖站起来,这才看着安落,说道:“爷爷知道这些年你在外面过得很苦,如今既然回来了,爷爷就不会让你受苦了。这个月底我准备捐赠一些古董名画,举办一场慈善晚会,将你介绍给外界,也算为你正名,到时你与蜜雪一样都是我的孙女。”

  顾老爷子话语一出,不仅安落面色一僵,连带顾家两兄弟都惊愕地抬起了头。

  顾柏雷深深看了安落一眼,神色未明。

  顾飞扬按耐不住,似笑非笑地说道:“爷爷,这事我们怎么不知道?您打算将这丫头纳进顾家,她可是姓席,不姓顾。”

  顾老爷子冷哼了一声:“我说她姓顾,她就姓顾。”

  顾飞扬面色微微僵硬,皱起了眉头。看来老狐狸是铁了心了。

  “爷爷,此事涉及面较广,还是多筹备一段时间,到时再将安落介绍给外界。”顾柏雷淡淡地开口,一言两语将收安落为孙女的事情推到了无限的之后。

  “这件事情,你多用点心,早点筹备好。”顾老爷子看着顾柏雷,面色稍缓。

  顾柏雷淡淡点头,一时之间,偏厅里爷孙三人各怀心思,一阵沉默。

  安落张了张口,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。茫茫人海,她一人想要找到生父困难重重,既然顾柏雷告知了有关席唐的事情,她也唯有留在顾家,走一步看一步。

  顾老爷子的决定对她而言有利有弊,至少顾飞扬那厮不会再敢明目张胆地为所欲为。

  “柏雷,明日你带四丫头去画廊,慈善晚会就在画廊举办,你与安落两人负责。”顾老爷子丢下命令,起身离开。

  “我会安排好的。”顾柏雷淡淡地开口,看向安落。

  安落偏过脸去,一言不发地从一侧上楼。

  “果真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。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要多一个妹妹了。”顾飞扬调侃着笑道。

  安落面不改色直接上楼,关上门,有些疲倦地靠着门,在顾家的每一天都如同战役。她突然想回到赫尔辛基,每日坐在海边看夕阳,然后沿着郁郁葱葱的道路慢慢走着,仿佛能走到岁月的深处。

  再等等吧,等到这边事情尘埃落定,等到她心结解开,她会回去,平静安然地生活下去。

  洗完澡,坐在宽大的窗台上,安落拿起画笔,看着外面的夜空,细细描绘着那种浓郁深暗间无法遮挡的璀璨天光。

  也不知过了多久,安落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,放下画笔,一幅夜空图已粗略成型。

  看了看时间,已经是11点多了,她打开房门,沿着走廊走下楼去。晕黄的夜灯,寂静的夜晚,安落走至偏厅,倒了一杯水。

  寂静的偏厅里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声。

  “扑哧——”

  安落握着杯子的手一紧,惊吓得差点要叫出来。

  “安落,你的梦游症还没有好?”顾飞扬从背光的沙发里站起身来,让楼梯间的夜灯照亮他的脸。

  混蛋,混蛋那,她深呼吸着,克制自己不将手上的杯子砸向那个令人咬牙切齿的混蛋。现在夜深人静,惹怒了这厮,只怕他什么都干得出来。

  安落端着杯子直接跑上楼梯。惹不起她躲得起。

  顾飞扬楞了两秒钟,然后咒骂了一声,立马追了上去。

  顾家的走廊上全铺上了厚厚的地毯,跑起来没有半点声音。她屏住呼吸,跑向自己的房间,还未到门口,便被人从身后大力地扯住。

  水杯跌落在地毯上,十年前的噩梦呼啸而来,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,她颤抖地缩起身子,努力保持镇定,她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懦弱的少女,如今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。

  顾飞扬这几日因为安落的归来心绪有些烦躁,夜里醒来便跑到偏厅喝些红酒帮助睡眠。

  他倒是知晓安落有夜里惊醒的坏毛病,便随意地等着,没有想到倒是真的碰见了。

  席安落素来谨慎安静,避他如蛇蝎,顾飞扬一逮到这个机会哪里肯放过,一把抱住她,紧紧不放。

  “安落——”顾飞扬温香软玉在怀,竟有种说不出的销魂与满足感,不禁有些心神荡漾。这些年,他什么样的天仙美人没有见过,没有抱过,一向视女人为花瓶,从来只用钱打发,不知为何一碰到席安落这个天生有着反骨的丫头,就全然失了分寸,每每干出一些蠢事来。

  顾飞扬还未沉浸几秒,下身便感到一股剧痛。

  “你——”

  “我学过几招,对付流氓之徒还是有些用处的。”安落收回脚,趁顾飞扬痛的脸色铁青之际,迅速挣脱出来。

  她在赫尔辛基时专门学过一些防身术,刚才那一脚她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,仿佛要将这些年的憋屈全然发泄出来。

  顾飞扬扶着墙壁,俊美的面容因为疼痛有些狰狞:“席安落,你果真是天下最不讨喜的女人。”

  “我从来就没有奢望别人喜欢我,”安落冷冷地开口,“更不奢望衣冠禽兽的喜欢。”

  顾飞扬极其克制地开口,语言讥诮阴冷起来,“你这些年到是有些长进,变得牙尖嘴利,看来当年的小白兔也长出了一身的刺。”

  安落眉尖一皱,转身朝房门走去。

  “你留下来不就是想找到自己的生父吗?你父亲席唐不过是一个落魄画家,这些年来穷困潦倒,唯一的儿子也因为车祸双腿瘫痪。”顾飞扬双手抱肩,深吸一口气,将得到的消息恶毒地吐出来。

  安落脚步微微一顿,唇角勾起一抹冷笑,果真是顾家人,短短时间内就将所有的信息掌握了。前面有顾柏雷来警告她,后面这厮就来威胁她。

  “你弟弟席诺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,若不是因为救人双腿瘫痪,他不会休学,前途尽毁。”

  “你到底想要说什么?”安落开口,打断他的话,该知道的,她会自己去打听清楚。

  “安落,我可以治好他的双腿。”顾飞扬低低开口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惑与居高临下一的丝冷笑,“我可以请世界最有名的医生为他治疗,安落,很多时候,钱能改变很多东西,包括命运。”

  “那是他们的人生,我无能为力。”安落转身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顿地冷笑着,“你别白费心思了,我—不—会—求——你。”

  顾飞扬轻轻地哄骗着:“他们现在生活在离这里50公里的西口镇上,安落,去看看席诺,你会改变主意的。那个孩子连我都觉得可惜。”

  “安落,难道你一点也不好奇自己的生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?”顾飞扬声音轻柔,在朦胧的夜色里勾出人心的脆弱与孤独感,“你从小就没有见过父亲吧,不管怎样,你姓席,你骨子里流的可是席家的血,纵然席唐现在穷困潦倒,席诺身体残废,可那是你的亲人,你无法改变的。”

  “还是你内心感到羞耻,为这样的亲人而感到自卑,羞耻?”

  “你住口。”安落尖锐地打断他的话,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,恨得咬牙切齿。她从来不会因此感到自卑或是羞耻,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突然冒出来的父亲与弟弟。从来没有人告诉她,她有父亲,她以为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出现,自从母亲离开后,她就再也没有体会过亲情的温暖。顾飞扬这个混蛋又怎么可能会了解她的心情,如果可以,她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换温暖的亲人。

  “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。”安落深呼吸,平缓自己的激动情绪,面无表情地朝房间走去。她的所思所想,无需告诉这个混蛋,而顾飞扬若是想拿这些来威胁她,她也不会傻傻地承受。

  “晚安,安落。”顾飞扬垂眼低低一笑,眉眼有了几分肆意风流。席安落,你的表情,你的情绪已经出卖了你的心,你是个偏执又心软的孩子,你注定逃脱不了顾家给予你的命运。亲人的抛弃一直是你心底无法愈合的伤,对亲情的渴望早已成为你致命的弱点。

  顾飞扬看着紧闭的客房房门,伸手在唇间轻轻一吻,然后按在了门扉上,无声地一笑:“安落,你会求我的。我等你来到我的怀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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